蔣星猛地清醒過來,逃也似地坐到了床那頭,小聲道:“士官長……抱歉。”
他睡得沉,臉頰一直貼在樊夜肩頭,一夜過去被壓得通紅一片,這會兒雪裡透粉,看著格外柔軟可欺。本來稠麗的五官在他臉上也顯得稚純乾淨起來。
樊夜隨口道:“起床吧,還要趕路。”
蔣星悶頭起來換上新衣服,又燒開熱水洗頭發擦臉,全程背對著樊夜,不敢看對方的表情。
都是成年人了,還被嚇到抱著彆人不撒手,在樊夜看來不知道有多好笑。
他臉頰都羞得紅了,全然不知樊夜已從他前麵的鏡子裡瞧了個徹底。
樊夜微微偏開視線,不再看他。
【星崽好會哦,這就是釣係嗎?我這就上鉤】
【好期待樊哥發現星崽都是騙他的嘿嘿嘿,一怒之下爆炒星崽】
【怎麼又是你?你又不對勁】
樊夜背對蔣星脫下自己貼身的黑色T恤,露出底下流暢健碩的身體。他腹部有淺淺腹肌溝,發力時便能看見飽含爆發力又不顯得誇張的肌肉。
比起過於健壯大塊的虯結肌肉,他看上去更加內斂危險。
樊夜微微蹙眉。昨天埃德蒙打他時下了死力氣,要不是他巧妙地卸了力,恐怕內臟都會出血。
此時下腹一片已經完全青紫,短時間內是散不開的,每次用力都會感覺到一陣刺痛。
“怎麼會……這麼嚴重。”
蔣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身邊,此時驚得瞪圓了眼睛,全然忘記了起床的尷尬,抬手想要撫摸樊夜的腹部。
樊夜一時走神,竟沒能躲開。
蔣星微涼的指腹又輕又柔地貼在那片青紫上,他微微抿著唇,眼中全是心疼。
這麼點蝴蝶扇翅的力道當然不會觸及傷處,可樊夜卻感覺一股灼燒熱意從淤青處擴散開來,一直燒到他四肢百骸。
蔣星的手指骨骼柔軟,應該是小時候學過鋼琴的緣故,攥在手裡像是握住了一朵晨間含苞欲放的花。
每一次樊夜帶著他走時,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,生怕自己一時不查便傷到他。
蔣星有牽過其他人的手嗎?他們或者她們,也會像自己一樣小心謹慎嗎?
如果那些人沒分寸,是否會在那雙手上留下刺目的痕跡?
蔣星性格溫和內斂,肯定不會當麵說出來,隻會微微笑著,把紅腫的手藏到身後。
而那些人肯定隻顧得上瞧他,絕無可能注意到他的小動作。
想到這個畫麵,樊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沒來由的煩躁。
“坐下等會兒。”蔣星突然強勢起來,一把將樊夜按在床沿。
樊夜猛然從不著邊際的思緒中抽離,此時心神震蕩,竟也沒有提出異議。
他剛才……在想什麼。
蔣星在櫃子裡翻到了一個玻璃水瓶,灌滿涼水用毛巾包好。
“沒有冰水,隻能將就一下。”蔣星道,“躺下去。”
他推了下樊夜的肩膀,半點沒動。
蔣星皺眉道:“躺下啊。”
樊夜緩慢地眨了眨眼,這才主動躺平。
聽上去蔣星似乎有點生氣,不過……更像是親近之人見了對方受傷時的焦急。
蔣星把冰敷包放在樊夜傷處,慢慢滾動起來。
他側撐在樊夜身邊,睫毛低垂著,顫動時幾乎撓進樊夜心口。
“疼嗎?”
樊夜這回仔仔細細觀察了蔣星的表情,良久,輕笑道:“不疼。我都習慣了。”
少年是真的很擔心他,擔心得失了方寸,甚至忘了兩人其實並不算太熟的關係。
蔣星抱怨道:“習慣了也不能硬撐著啊,埃德蒙真是……”
他咬了咬牙,麵上憤憤。
【請對埃德蒙狠狠蛇蠍】
【臣附議】
【嘿嘿嘿這是我能免費看的嗎?樊哥身材好好哦 嘶溜】
蔣星麵上不動聲色,在虛空中一點,打開了【青少年模式】
直播畫麵一花,樊夜赤/裸的上身直接被聖光籠罩。
【???星崽我錯了,我不饞樊哥身子的嗚嗚】
【啊啊啊誰亂說話的!押出去斬了!】
【隻有我磕到了嗎】
敷了七八分鐘,樊夜終於攥住蔣星手腕,“可以了。”
蔣星手臂有些麻了,起身的時候身體一歪,差點摔到樊夜身上。
樊夜沒有反應過來。
又或者,不想反應。
蔣星迅速起身去倒水。
樊夜卻看見了他緋紅的耳根。
真是……太可愛了。
全息屏幕再次出現。
愛麗絲桌上擺著一杯咖啡,閒適的模樣看得幸存者們火冒三丈。
她說:“很遺憾,昨晚有三十七名消極玩家被我們清理,請剩下的幸存者們引以為戒,不要想著躲在彆的地方蒙混過關哦。”
“目前還剩二十位幸存者。”愛麗絲眨眨眼,“今天的安全點是‘農場’‘發電站’和‘水塔’。祝各位玩得開心。”
樊夜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。
蔣星:“我們今天去農場?要不要提前往裡探探路?”
樊夜搖搖頭,“不,地圖提供的信息足夠了,如果在裡麵發生意外,我們可能會趕不回去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埃德蒙和菲洛爾早就離開了,還惡意地敞開大門,好在周圍的喪屍都追著他們離開,並沒有漏網之魚跑進招待所。
樊夜背好包,對蔣星伸出手。
他已經把牽著蔣星當作了潛意識裡的習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