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掀開帳篷出來,外套已經脫了,身上穿著溫翎的襯衫和五分褲,襯衫寬鬆得遮住屁股,兩條筆直的小腿在火光下泛著瑩瑩的光。
向導見了這模樣更是熱血上頭,非得和溫翎打一架不可了。
溫翎看都不看他,隻問蔣星:“你衣服呢。”
“昨天都弄臟了。”蔣星不滿道,“還不都怪你。”
向導摩拳擦掌的動作一僵,怒道:“混蛋!”
這話罵在溫翎身上太有戲劇性,蔣星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來,臉上強掛著的冷意也全化了,隻剩拂麵春風。
溫翎見他開心,對向導的不滿竟然也降了些許,把對方扔回去的動作收著力,沒弄折對方骨頭。
營地中心傳來節奏明快的探戈舞曲,蔣星驚訝道:“他們居然帶了音響?”
他踮著腳望去,發現是有遊客把車子開到營地中間,敞著車門放音樂。
方才不少遊客注意到溫翎和向導的爭執,立馬懂了他倆是一對兒,喝上頭了居然也不怕溫翎,起哄要他倆去跳個舞。
蔣星尷尬擺手,那頭的遊客卻不依不饒,毫不見外地簇擁上來,拉著蔣星和溫翎往篝火那兒推。
溫翎也是頭一回遇到這麼自來熟的人類,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。
篝火躍動著照亮天空,有人往裡扔了些香料,辛辣熱情的味道點燃周遭。
蔣星根本掙不開遊客們誇張的力道,強笑道:“彆,真不行。”
“跳一個唄,”有個吹著泡泡糖的年輕女孩兒笑得曖.昧,“我可瞧見你們親親了,挺默契的嘛。”
“那個……”蔣星臉紅得不行,語氣弱了些,周遭立馬起哄得更大聲。
溫翎不解其意,隻掙脫手臂,詢問蔣星:“嗯?”
蔣星捂住眼睛:“好好,跳就跳。”
遊客們一陣歡呼。
蔣星低頭走到溫翎麵前,硬邦邦說:“跳舞。”
溫翎:“我不會。”
“我也不會。”蔣星皺皺鼻子,對坐車裡那位喊,“換首慢點兒的。”
車主聳聳肩,看著兩人氣質,乾脆選了首《月光》
周遭瞬間安靜下來。隻有音箱中薄紗般輕柔的曲子緩緩流淌,包裹住他們。
溫翎想了想之前大學裡的舞會,手扶上蔣星側腰。
蔣星不滿道:“憑什麼我跳女步。”
溫翎:“隨你。”
他牽著蔣星右手放到自己身上,扶住蔣星肩頭。
真換了蔣星跳男步。
蔣星不好意思抬頭看他,跟隨節拍撤步。
曲子很慢,遊客本也不是想看他們炫技,兩人就這麼動作彆扭地相擁,在星空與篝火間緩緩旋轉。
溫翎對任何技巧上手都很快,倒是被不熟練的蔣星踩了好幾下,麵上也沒什麼情緒,格外寧靜。
他不去看身側篝火,也不在意觀眾存在,隻將自己全副心神都落在蔣星身上。
看他隨著步伐揚起的發尾、微粉的眼尾。
蔣星握著溫翎的手,兩個不一致的心跳似乎也在舒緩的音樂節拍中重合。
溫翎附在他耳側,輕聲道:“人類為什麼跳舞?”
他直白表明自己非人類的身份,即便早就知道,蔣星還是手指一緊。
“最初是為了……求偶。”
身影交疊,蔣星低聲回答。
溫翎:“人類與動物也沒什麼不同。”
他繼續道:“但我並未向你求偶。”
蔣星輕“嘖”一聲,“不懂就閉嘴。”
溫翎不再開口,隻在轉身時輕吻蔣星耳尖。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。
人類是動物,神明也不過是更加高級一點的動物罷了。
同樣會受情緒控製,同樣會沉湎於陌生又欲罷不能的情感。
曲子結束,心滿意足的遊客遞給二人兩瓶啤酒,很快投入到更加激烈的舞曲中。
陌生或相熟的人在篝火邊接吻、相擁。
蔣星把酒分給溫翎,“沒冰,隨便你喝不喝。”
說罷便率先走向帳篷,坐在門口看遊客們跳舞。
之前那女孩兒目光灼灼地看著蔣星,抿了口烈酒,對溫翎道:“我真嫉妒你。”
“你知道嗎,我們都是俗世裡掙紮的生物。”她大拇指戳了戳身後舞動人群,“但他不是。”
溫翎沒看她。遠處蔣星正隨著舞曲打節拍,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,就和他們初遇時一樣。
女孩兒乾脆把酒全灌進嘴裡,暈暈乎乎地笑:“他是天上的星星,本來不該落在人世。”
“可他不僅來了,還被……你,”她滿目嫉妒,“抓住了。”
“如果我是你,我會每時每刻都把他放在自己眼前,絕不讓他離開半步。”
溫翎淡淡接口:“我會的。”
“你根本不懂!”她低低罵了句,“你想把他帶離希望鎮對吧?你真的不明白,把飛鳥關進籠子裡有多殘忍嗎?”
“他這樣的人,不應該去大城市。”她篤定道,“隻有在這兒,他才是自由的。籠子會毀滅他的美。”
溫翎低頭看了看啤酒,起開瓶蓋喝了一口。
不冰的東西,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喝。
一夜無夢,第二日兩人便駕車返程,回到希望鎮時又是斜陽低垂。
酒吧還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,沒處去的居民們聚集在雜貨店門口喝啤酒打牌,看見蔣星的車,扯著嗓子喊:“老板!開門啊!”
蔣星踩下刹車,笑說:“休息兩天,再說吧。”
居民的哀嚎被扔在身後,蔣星好心情地哼著歌,溫翎沒看窗外,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。
蔣星:“筆記你看完了嗎?”
“嗯。”
“怎麼說?”
溫翎翻開泛黃陳舊的紙張,落在其中一頁:“他用蛇神的鱗片封印了我。”
蔣星驚訝道:“你那麼強也會被封印?”
這話聽著有點諷刺,溫翎道:“我將一部分軀體變為人類化身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和盒子,“盒子裡是我的一根觸須。”
“所以你是有一具化身被封印了?”
溫翎:“可以這麼說。”
蔣星心思卻比他想得遠多了,“那你其他化身,也會遇到其他人。”
經過昨天的事,溫翎大概摸到了蔣星這麼說話其實是在暗示自己有彆的伴侶,“不。”
“隻有你,”溫翎淡聲說,輕飄飄的語言卻比山盟海誓聽著更可信,“你是例外。”
蔣星沒想到自己又被反撩了一把。明明溫翎什麼都不懂,就這麼直白說話效果卻超凡。
他臉頰發熱,趕緊轉移話題:“怎麼才能解開封印?”
“找到蛇神,”溫翎道,“殺了他。”
車子詭異地墊了腳刹車,蔣星隨口道:“可你去哪兒找他呢?”
溫翎:“桑德的父親因蛇神眷屬而死,我可以利用他的骸骨找到蛇怪巢穴。”
“你是想一步步追查?”蔣星皺眉道,“會不會很危險。”
“我會處理好。”
想到溫翎身份,蔣星也就不再多勸,剛停好車打開門,一隻灰撲撲的墩布狗就竄了過來,激動地吠叫。
“是你啊。”蔣星笑說,扔了塊餅乾過去,狗子敏捷地一個起跳,叼進嘴裡嘎巴嘎巴嚼著。
溫翎:“你想養它嗎?”
“它不會讓你抓到的。”蔣星聳聳肩,“可精了。”
“想不想?”溫翎語氣平淡,透著儘在掌控的強大控製力。
蔣星無奈笑道:“你這樣很霸道啊。”
狗子聽懂了二人對話,不滿地衝溫翎吼了兩聲,告狀一樣對蔣星討好搖尾。
蔣星回屋裡放好東西,下樓問溫翎:“想不想喝點什麼?”
溫翎正坐在吧台繼續研究那本筆記,聞言道:“你選。”
“那……苦艾酒吧?”蔣星隨意從酒櫃中抽出一瓶墨綠色的酒,“它能激發靈感,說不定你喝了就知道去哪兒找蛇神呢。”
溫翎不置可否,淡淡地翻過一頁筆記。
蔣星敲敲杯子,調侃道:“不看我?很不尊重調酒師呀。”
溫翎唇角微勾,合上筆記。
蔣星這才滿意,在一個矮腳杯中倒入三分之一苦艾酒,用精致的鏤空架子放在杯口,拈上一塊方糖。
“這裡流行的做法是把方糖點燃,再攪進酒裡。”蔣星娓娓解釋,“但你要冰的嘛,就給你換種做法咯。”
溫翎突然道:“不。”
“什麼?”
“不用冰。”溫翎看著蔣星,聲音沉穩,“點火。”
蔣星一怔,神情有些鬆動,“好啊。”
他將一些苦艾酒淋在方糖上點燃,酒與糖的香味彌漫開。
融化的方糖攪勻,蔣星在杯中兌入清水,隻見墨綠酒水突然變作渾濁白色。
他將之推到溫翎麵前,笑說:“去見蛇神吧。”
溫翎隻當他說了句玩笑話,舉杯一飲而儘。
辛辣酒液滾過食道,劇烈的眩暈感襲來。溫翎皺眉扶住額頭,摔碎了酒杯。
他聽見蔣星笑意:“我杯子很貴的啊。”隨後世界便陷入一片黑暗。
作者有話要說: 蔣星(遞月餅):喏,蓮蓉蛋黃的。
溫翎:不喜歡。
蔣星:嘖,鮮肉的。
溫翎:不喜歡。
蔣星:……鮮花的。
溫翎:不喜歡。
蔣星:(╯‵□′)╯︵┻━┻不吃滾!
溫翎(伸觸須):吃。
---------
寶貝們節日快樂!中秋記得吃月餅噢!
這三天隨機發小紅包~
今天我休假,明兒早努力加更(小聲)
感謝今天天氣真好灌溉的11瓶營養液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