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汐顏拉開後座車門就發現車裡的氣氛有些怪異, 柳雨滿臉委屈地看著她爸,她爸則是滿臉嫌棄一副“就憑你”十二分看不上柳雨的表情。老魯握緊方向盤目不斜視:我什麼都沒聽見,我什麼都不知道。
她坐上車,關上車門,問, “怎麼了?”
張長壽對柳雨說, “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。”
柳雨飛快地用雙手捂緊嘴, 一個字都不肯再說, 隻用求救的眼神看著張汐顏, 模樣非常可憐。
張長壽冷笑:喲,這還有兩副麵孔。他對柳雨的話是一根頭發絲都不信。柳雨說的那種叫情蠱, 不是花神蠱。柳雨喜歡張汐顏?她那銼樣,也得他的寶貝女兒看得上。
張汐顏見到柳雨那可憐樣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, 淡淡地掃她一眼, 讓老魯開車回家。
張長壽把剛才柳雨對他說的話,講給了張汐顏聽。
柳雨看著張汐顏, 又是點頭,又是搖頭:喜歡是真的,下蠱的不是我。
張汐顏對柳雨求救的眼神視而不見,先給自己補了個妝。她的臉色不好, 怕回家嚇到她媽, 用粉底來遮遮。她媽隻是普通人,一點淡妝就能糊弄過去。
她媽見到她就問,“怎麼到昆明也不回家裡, 還住酒店,是不是又出事了?”
張汐顏,“不是,柳雨的病情又加重了,擔心嚇到你。”
柳雨正在低頭換鞋,聞言倏地扭頭看向張汐顏,如果不是張長壽在這裡,非得撲上去撓她個滿臉花。
張夫人見狀,趕緊輕輕拍了下張汐顏:“彆瞎說。”又笑著對柳雨說,“我看著小雨的精氣神兒挺好。屋裡坐,彆跟你汐顏姐一般見識。”
柳雨朝著張夫人甜甜一笑,乖巧地喊了聲,“俞姨好。”張夫人姓俞,俞敏。
張夫人說道,“乖,快去洗手吃飯,飯菜都好了。”又給柳雨介紹了張汐顏的二堂嫂郭嫣。
柳雨裝乖的時候那是真的乖,嘴巴甜會來事,有她在,一頓飯吃得熱熱鬨鬨的,張夫人和二堂嫂都覺得看不出她有精神病。
張汐顏安安靜靜地吃飯,偶爾跟父母或堂嫂搭兩句話。她向來話少,大家也都習慣了。
她吃過飯,對郭嫣說,“二嫂,麻煩你給柳雨收拾客房,我們要住兩天再走。”她又對張長壽說,“爸,我們書房聊。”看向跟著起身的柳雨,說,“你自便。”拒絕的態度非常明顯。
柳雨微微一笑,到未來嶽母身邊獻殷勤去了。
張汐顏對修煉蠱術並不排斥,隻是怕像柳雨那樣受人控製身不由己。如今她爸既然已經知道,沒必要再遮掩,有病趁早治,有苗頭趕快掐滅。
張汐顏和張長壽進入書房後,先讓張長壽替她診斷,看她的大腦有沒有受到蠱的乾擾出現異常,她說,“從我到花集村中了蠱,也就是上個月十七號傍晚,到前天的這段時間,意識應該不是很清楚。”她把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張長壽,包括她所了解到的關於九黎族、黎未和烏玄的事,連關於對駱靈的猜測也說了。
她不會因為擔心父親受牽連就瞞著什麼都不說。她爸知道了,才能提前防範,儘早安排。如果她出了事,還能想辦法救她,哪怕救不了,至少知道情況。她如果悄無聲息地瞞著,父母懸著心,隻會更加煎熬,家裡猝不及防,損失會更大。
張長壽打開張希明的庫房,把各種針對蠱類、幻術的藥材、法器都搬到書房,全給張汐顏用過一遍,最終確認,“思維沒受影響,但是中蠱太深,沒法解。”
他對柳雨也是無話可說:初次中花神蠱時,張汐顏自己解了,心跳和呼吸停止,那隻是休克,做個心肺複蘇,完全有可能熬過這一劫。即使柳雨沒學過醫不會急救,但她會蠱術,那麼多品種的蠱能夠讓心臟恢複跳動,隨便找一兩種救救急,回頭一道驅蠱符就完事了。但柳雨隻是一個中了蠱佼幸沒死的普通城市小年輕,她連蠱術的門都沒摸到,當時那種情況下,嚇都嚇死了,估計也想不到那麼多。
張長壽實在是沒辦法怪到柳雨頭上,隻能暗自吐槽幾句。
張長壽和柳仕則打了那麼多年交道,沒少從他那裡劃拉一家子老少的吃嚼用,不能袖手旁觀,對張汐顏說,“柳雨這孩子雖然小心眼挺多,但品性不壞,你看著指點些,好歹給引進門,彆讓她自己瞎折騰出什麼事。”他說,“黎未傳你蠱術,你就練著,怎麼也算是多門防身本事。”
在張長壽看來,黎未如果隻是想驅使張汐顏或柳雨,根本不可能讓她們知道那麼多。她能讓張汐顏了解九黎族的過往、花神蠱的來曆及她跟烏玄的糾葛,這更像是在教徒弟傳道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