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, 應當是太子夫婦先去太後宮中,以玉盤盛腶修,奉以太後。接著還要去皇帝麵前,奉以棗栗供皇帝食用。最後去皇後宮裡, 同樣奉以腶修。
但太後都免了魏紫吾朝拜盥饋, 皇帝皇後自然也免了。
雖然太後稱是要禮佛,但大家暗裡都明白, 就是那麼回事。不就是太子昨夜放縱了,太子妃起不來。太後體恤孫媳婦兒,便給予恩寵。
皇帝直擺頭, 隻道太後太過寵溺太子。轉念一想,這幾年的太子克製自律太甚,簡直冷靜到不似個人了。就連上次顧見緒對魏紫吾魯莽, 他竟也能在控製局麵的前提下,沒有分毫失態。如今有個女人能令他這般, 也好……
皇後因為忌憚太後, 從不插手東宮事務, 如今魏紫吾成了太子妃, 她惟恐太子與她清算舊賬,自是更不敢為難魏紫吾。
皇後便將氣都撒在薛從悠身上, 誰知反倒給薛從悠氣著。她便召來顧見毓,先隨意問了彆的, 有意道:“聽說了麼, 太子與太子妃這新婚可真是蜜裡調油, 太子妃初次侍寢,便連床也下不來。太後連太子妃的盥饋也給省了。”
顧見毓看皇後一眼,沒有說話。皇後卻明顯感到顧見毓眼神陰晦,她便不再提魏紫吾,而是道:“這回你納了蔣衡,也爭點氣,早些生個兒子出來。哪怕是庶子,也比沒有的好。彆落到太子與英王後頭!”
又道:“至於正妃,薛家的女兒你想娶便娶,不想娶,我就另給你看一門好親事,這點皇上也是同意了的,你父皇也不想委屈了你。”
發現顧見毓心不在焉,根本沒有在聽,也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,皇後催促兩聲,顧見毓卻已轉身,拂袖而去。
而宿醉後醒來的顧見緒正在翊華宮,魏貴妃在與他說周家的事,聽到內侍來稟,怒得險些將茶盞捏碎。
顧見緒冷笑,魏紫吾從小習著功夫,不是那些個弱不禁風的女孩,太子怕是弄了一個晚上,才將她弄成這樣。魏貴妃聽了也是神色難言。
顧見緒便道:“婼婼被太子脅迫哄騙,以為他是個好的,結果呢?若換作是我,如何舍得這般待她。”又道:“現在北邊大捷,舅舅尚大有作為,若非母妃執意要我娶周漓慧,婼婼又豈會受這等罪?”
魏貴妃看看顧見緒,這下倒是來怪她了?不對,應該是顧見緒一直在怪她。
魏貴妃冷冷哧了聲,說得倒是好聽。她那侄女實是天生的尤物,換了她這兒子,一朝心願得償,難道還能將表妹擺在帳裡看一晚上?道:“你有空怪我,倒不如多想想,若是婼婼將你對她無禮的事告訴她爹,你要如何向你舅舅交代!”
顧見緒微微一怔,沒有接話。魏貴妃這時還不知他假意將魏紫吾送出過。
魏貴妃又歎道:“唉,可憐的婼婼,我還特地與她說過該如何應對太子的,等晚些我去東宮看看她罷。”
可算是讓她找到去東宮的機會。魏貴妃的不豫並不比顧見緒少,她一直都有謀劃,可惜她的手壓根伸不進東宮。魏紫吾嫁過去,倒是有了由頭。
顧見緒看看魏貴妃,突然道:“你的冰心蠱,我拿走了。”
魏貴妃一愣:“你說什麼?”他如何知道她有這東西?
顧見緒卻是在審視魏貴妃的表情,慢慢說:“無論太子還是老五,我來對付就行,你往後彆操心前朝這頭。父皇命你重新掌宮,你便悉心侍奉皇祖母,把持好後廷,儘力往緊要位置安插自己人才是正理。”他這母妃太小瞧太子,她若真敢對太子下蠱,定然是還沒得手便被發現,太子會讓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允許魏貴妃對自己指手畫腳,讓他失去了表妹。
魏貴妃氣得聲音也變了:“誰準許你來安排我!到底誰是長輩,趕緊把東西還給我!”
顧見緒也隻有對著魏紫吾才會失控,平淡說:“你那蠱苗已被從冰裡取出來,死掉了。”魏貴妃還未反應過來,對方卻已起身離去,留下魏貴妃心痛至極的低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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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紫吾的確太累,醒來時,她反應一會兒,才意識到自己已嫁人。這裡是東宮,不是太後的采輝閣,也不是侯府不雲居。
她立即想起來,大婚第二日是朝拜尊長並盥饋,第三日乃是廟見,至奉先殿祭拜先祖,第四日則是認親禮。
可這天時,秋陽爽爽,窗紗外早就是明晃晃一片。魏紫吾立即就想起身,腰間突如其來的疼痛,倒是令向來身手敏捷的她動作一滯。低低嘶了一聲。
早就守在帳外的遇清趕緊上前扶她,道:“姑娘,不用著急。太後娘娘已賜下懿旨,免了姑娘今日的朝拜盥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