囤錢養崽第二百七十天·【二合一】
第二天清晨, 陸勵然的隊伍整裝待發。
在清點人數的時候，阮小天小跑上來，壓低聲音通知陸勵然，昨天他們救上來的一人還是沒能熬過夜晚。
陸勵然聞言沉默了兩秒, 走進那人所待的帳篷。
“已經用上所有能用的了, 但還是沒有辦法。”照顧那人的一名隊員啞聲說道, “他的傷太嚴重了, 腰上被剮蹭掉了一大片, 內臟受損, 再加上感染嚴重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陸勵然開口, 輕輕打斷了那名隊員的話頭，掌心按在那人的肩膀上，溫聲道, “你儘力了。”
那名隊員聞言猛地一哽，眼眶通紅地看向陸勵然，張了張嘴又閉上, 說不出話來。
陸勵然太了解這種隊友在自己身邊離開的無力感, 他沒有多說什麼，隻是拍了拍那人的肩膀。
“把他安頓一下，和其他隊員也通知一聲。整理好了我們再走。”他轉身吩咐阮小天。
“是！”
隊友的離世給這支隊伍蒙上了一層死神的陰影，再次出發的時候, 所有人都異常沉默。
沿路也都是一派死寂的樣子，大漲過後的洪水淹沒了一切來路，而當洪水褪去，裸露出來的隻有折斷的動物屍骸、攔腰的樹乾枝椏。
“按照地圖顯示，我們現在應該已經抵達薩納河最下部的支流附近了，照著支流沿岸往裡走, 差不多就是飛哥他們的行進路線。”走了大半天後，阮小天稍稍停下腳步，比對著路線說道。
邊上隊員看了看眼前，又湊去看阮小天手裡的電子地圖，嘟噥道：“你小子沒給帶錯路吧？哪裡有路？不都是水？”
阮小天噎了噎，看看眼前，又看看地圖，說道：“地圖上也沒說這條河那麼寬啊……”
“是這兩天功夫漫上來的吧？”另一個隊友小聲猜道。
“對，有道理。”阮小天聞言眼睛一亮，狠狠點頭，“我可沒帶錯路。”
陸勵然微皺起眉，看向不遠處，河水接連著成一片，像是一片汪洋，矮些的樹就隻冒出了一小片樹冠，高些的樹倒還有大半截露在水麵之上。
“你是沒帶錯路了，但這樣我們怎麼下去？”隊友輕吸著氣，“這水得有多深多急？”
阮小天摸摸鼻子，轉向陸勵然問：“陸隊，您看我們怎麼走？”
陸勵然掃了一眼阮小天，隊伍裡還有幾個傷員被攙著一步步跟上來，虛弱憔悴的樣子，卻還在咬牙撐著。
眼下的情況已經不適合他們繼續往前走了。
陸勵然脫下背上的裝備包，讓所有人原地重新清點一遍物資，準確報數。
他們所處的這片位置比昨晚的落腳點要開闊許多，或許是因為在支流沿岸的緣故，兩旁沒有那麼多遮天的高樹，空中的視野更加清晰。
這裡會是一個很好的等待空中救援的地點。
“報告！目前所剩物資共計——兩頂壓縮帳篷、速食補充劑四支、一份完整的急救醫療包、額外一米醫用紗布、腎上腺針三支、信號彈三支、壓縮皮艇一艘，以及遙控生命探測飛行器，其餘都損壞或丟失了！”
著實沒剩下多少東西。
陸勵然很快重新分配了一下：“所有行動困難的傷員全部留在原地，等待總部救援。費雯手臂輕微骨折，也留在這裡，照應傷員。剩餘阮小天、費厲、施南三人跟著我，醫療用品留下消炎止痛和少量紗布，壓縮帳篷和信號彈各留下一支，其餘都帶走。”
施南不怎麼說話，在隊伍裡的存在感很低，身高有一米八幾，之前營救落水隊友的時候，除了陸勵然外，第一個下去的就是他。
身手不錯，反應也快，人狠話不多。
留下一頂壓縮帳篷和所有食品類補充劑，以及部分眼下用得到的醫療用品，應該足夠支撐這些傷員等到救援抵達。
重新分配好物資後，陸勵然裝好背包。
“空中救援抵達後，就立即讓傷員跟著他們返回總部，不要在這裡多做停留。”陸勵然叮囑費雯。
“那你們怎麼辦？”費雯紅著眼睛問，“還有莫隊。”
“先把人帶回總部，免得節外生枝。”陸勵然道。
費雯點點頭，明白了陸勵然的意思。
她遲疑了幾秒，有些不確定地問：“陸隊的意思是，後麵還會有什麼情況？”
聽起來不像是會太平。
陸勵然隻是道：“隻是以防萬一。”
他背上包，朝費雯幾人微一頷首，道：“那就到這裡分開了，費雯，照顧好這些人。”
“保證完成任務！”費雯應聲道。
一行留守在原地等待救援的傷員們，目送著陸勵然的小分隊遠行離開。
直播用的航拍機飛到半空。
一個整體的俯拍下，就見小分隊的體積縮減了一大半，原本出發前精神百倍、裝備精良的隊友，隻一天的功夫，就變得狼狽潦倒，好好的隊伍七零八落。
直播間裡異常沉默。
“他們會沒事的吧？”阮小天不放心地頻頻回頭看費雯一行，低聲問陸勵然。
“那就取決於你們總部派出的救援速度了。”陸勵然淡淡道，“效率高，存活概率就高。效率低，那他們也隻能看誰的命硬。”
阮小天：“……”
如此直白真實不做作的回答。
直播間被陸勵然的話炸出了一波活人——
【嘶，好不近人情的回答】
【笑死，黑色幽默中帶著一絲心酸】
【是現實啊，已經給他們留了那麼多必用品了，要是救援一直不到，耗也得耗死】
【可不咋的，我覺得小陸專家已經做得夠實在了，真正之後有危險的人是他們才對吧？還給那些傷員留了那麼多藥品】
【不留說不過去】
【聖母你好】
【說聖母的，希望以後你受傷你同伴啥也不留給你，把你一個人撂著】
【……】
直播救援的畫麵還在繼續，直播間裡的觀眾人數不減反增不少。
隻不過看到現在，絕大多數觀眾的目標已經不是在期待找到失蹤的指揮官了，反倒是為這些出任務的士兵揪緊了心，希望他們能夠成功獲救。
【現在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之前幾次派隊伍出去搜救都無功而返了……這鬼地方也太危險了啊】
【才進來三天兩夜吧？第一晚就遇到恐嚇，第二天就是山洪，這怎麼讓人活嘛】
【說到恐嚇……那東西是真的嚇人，我回頭還做噩夢了qaq】
【誰不是呢！！！那東西是土著搞的吧？土著都是純天然的恐怖電影導演嗎？？】
【得了吧，頂多是三級恐怖電影導演】
【我就問問這玩意擱你帳篷前你怕不怕，還頂多三級，嘖】
【希望後麵的路不會再遇到這些土著了，趕緊找到指揮官趕緊回吧】
【我都不指望找到指揮官了，就那場山洪暴雨，那麼多dfa精英都折了，他哪能活得下來？】
【……也是】
陸勵然的隊伍再次出發，伴隨著直播間裡上千萬的觀眾祝福。
他們暫且沿著地勢較高的山坡邊緣走，直到走到沒路了，才甩下抓鉤拉索，開始攀岩。
下支流的河岸地貌就像是一片下沉式的地下廣場，積水水麵上漂浮著許多動物的屍體，空氣中散發著一股糜爛的死亡氣息。
四周圍都是山壁，水湧入的最深處經陸勵然的隊伍測量，約有五點八米深，稍淺些的，也有三米不到。
積水經過了一夜的消磨，尚有這樣的深度，難以想象在昨天山洪爆發的時候，這裡的水位究竟在陡然間上漲到了多高的位置。
陸勵然的隊伍一路前行，小心地攀附在山壁上，如同蜘蛛人一般一點點往前摸索行進。
他們看著眼下這片狼藉，心下的沉重又增添了幾分。
覆巢之下，安有完卵？這裡的情況比他們預想中的更加嚴重。
【不忍直視了，這裡沒活物了吧】
【之前不是說掉地下溶洞裡去了？這麼多水，地下溶洞不會都被淹了吧】
【得告訴這些人是在地下啊，不然他們就這麼找，找遍一圈也不可能在地上找到什麼人嘛】
【哪有通知的辦法？通訊器都壞得差不多了，總部到現在都沒和這些人聯係過，肯定是聯係不上】
【有道理……那可不就涼涼？？跟無頭蒼蠅似的！】
【還能有什麼辦法……】
直播間裡的觀眾為陸勵然的隊伍捏了一把冷汗。
而與此同時，陸勵然的隊伍還在繼續前行，相比起直播間觀眾的不樂觀，陸勵然反而顯得更加冷靜，似乎發現了什麼，胸有成竹。
“陸隊，積水下去了許多。”費厲觀察留心著沿路的積水深度，及時道。
陸勵然點頭：“消水的速度有些異常，底下的地貌可能有暗洞，要小心暗流漩渦。”
“收到！”
【！！神了！居然發現下麵有地下溶洞！】
【啊啊有希望有希望！！】
【人就在底下啊陸隊】
【思想轉個彎！立即找到人！】
【笑死了，但是水沒退，就算知道底下有人，也找不了吧？】
【除非有下潛工具】
【有下潛也沒戲，沒聽專家說底下暗流多，還有漩渦麼】
【太危險了太危險了】
“費厲繼續觀察水位，阮小天繼續嘗試傳呼姚飛隊伍，施南斷後，有情況立即出聲。”陸勵然攀在隊伍的最前列，微微側傾身體，對身後三人說道。
“收到！”
經過昨天一晚的功夫，阮小天將損壞的通訊聯絡器修複了一定程度，但是原本的無線超長通訊距離隻能恢複到最原始的百米覆蓋範圍，因此一行人必須不斷地保持呼叫通訊狀態，才有可能與姚飛隊伍對上聯絡。